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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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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神京城, 內城,公主府。

屋內,麗錦公主在陪著生母宋婉兒。這一位宋貴妃一直病著, 如今心病難去。

“麗錦。”宋婉兒瞧著女兒, 她的眼中不舍得。

可禦醫也來瞧了,說她郁結於心。要多加調養, 藥沒少吃, 奈何這身子骨是越發不中用。

這幾年, 宋婉兒感覺著自己的日子好像也不長久。

就是久病之後,宋婉兒更擔憂了女兒的前程。或者說麗錦公主哪還有多少前程?

為著宋家的事情,麗錦公主在天子興安帝那裏也受著拖累。

可哪怕是拖累,宋婉兒還想保住宋安。這是宋氏一族的嫡房唯一的血脈。

宋婉兒說道:“母妃知道,一直讓你為難了。”

“母妃。”麗錦公主眼中含了眼淚。

“我不為難。”麗錦公主搖搖頭。宋婉兒嘆息一聲, 說道:“若是可以話,母妃總想替宋氏一族留一條根。好歹讓你外祖父、外祖母、舅舅、舅母在九泉之下能有人祭祀了香火。”

這是宋婉兒的一點執念。當初挑了蓁蓁做興安帝的嫡妻元配。這是先帝給的恩典。

哪料想,這等恩典最後是禍非福。

宋婉兒心頭很苦澀。她說道:“可母妃……”話至此,宋婉兒停頓一下。

良久後,她的手握緊了女兒的手,宋婉兒小聲的說道:“可母妃心頭,麗錦你是最重要的。好好的護好自個兒,旁的母妃想通了,也不那麽重要了。”

在生命走到最後時,宋婉兒擱不下, 不是宋安。不是宋氏一族的香火。

宋婉兒擱不下的是女兒的一輩子。她擔憂,她不在了, 女兒麗錦的將來怎麽辦?

瞧著先帝托付的興安帝,宋婉兒的心更懸著。

想著先帝, 哪怕一直念著先帝的寵愛情份與感情。可宋婉兒還是苦澀的很。

因為這等苦澀裏,有說不盡的痛與悔。她想,再有機會,她再是勸了,告辭先帝他去了後,他的後人面臨的委屈苦楚,先帝會在意嗎?

當年不是沒人勸過,只是勸不住先帝罷了。

“母妃。”麗錦公主為著宋氏一族的宋安出頭。她保下了宋安。可在興安帝跟前的情份,那也要消耗的七七八八。

宮廷內苑,這越發待公主府的淡薄,麗錦公主沒眼瞎,她當然瞧得出來。可她不後悔。

麗錦公主不為外祖父、外祖母,又或者舅舅、舅母的香火考量。她只是為著親娘宋貴妃考量。

這是親娘的母族,麗錦公主總會在意的。

特別是聽著母妃的這一番話語,便是在天家受一些委屈,麗錦公主也覺得那些委屈不算什麽。總歸她做的事情能解了母妃的心憂。

神京城,內城,費邑侯府。

東院之中,谷秀娘念著兒子東方渭送歸神京城的家書。

因著早年有商量,這兒子的家書裏只是問候關心之語。

至於更重要的事情,那當然有密碼。

一般二般的人,不知道密碼,那就不能解讀出裏面的真正要緊消息。

從長子東方渭的家書裏,谷秀娘也知道了南邊的新情況。

待晚間,夫妻夜話時,谷秀娘把家書也遞給枕邊人,讓枕邊人瞧瞧。

東方暻瞧過長子的家書,也是對了密碼,爾後,他知道了裏頭的重要消息。

“渭兒有本事。”東方暻挺為長子高興。

“是啊,渭兒出息了。”谷秀娘也誇一回兒子。

要說東方渭在南邊當然做出一番的成績。真正的成績,不是嘴裏誇一誇。

憑著東方渭想尋了東方之東,大海之上的大島。

為著收攏流民,為著種更多的糧食。同時,也是為著種甘蔗做白糖,掙更多的錢財,再收攏更多的流民,再開墾更多的土地,再種更多的糧食,養活更多的人。

這老循環了。

可這些之外呢,東方渭更想著開發了新的生產關系,新的生產工具。

在大島之上,有更先進的生產工具,鐵制的,鋼制的。

這想要有鐵,有鋼,這除了需要人力資源之外,還要有鐵礦與煤。

大島之上,東方渭從夢裏,從後世知道資源點在哪。更知道大島之上有一座後世都是記錄著世界豐富大鐵礦、大煤礦。

這還不是最要緊,最要緊的不在大島的陸地深處,還是靠著海邊不遠。

就在海平小平原的山腳之處,這兒還有河流,有水量,這就能好好利用與開發。

於是有了鐵,就能做了犁。不止犁,還能做了武器。

犁是耕種,武器是保護。畢竟大島之上還有野民。

雖然這時代的野民不多。可到底有,這就需要“教化”。這等教化,當然就需要武力。

“大島上的基業,渭兒來信簡述一遍。我瞧著,倒是善事。”東方暻對於長子開拓基業,他是讚同的。

谷秀娘讚同一回。

“是啊,渭兒此等做法,大善。”谷秀娘得承認。

哪怕她穿越一回,倒底對於什麽煉鋼啊,什麽更先進的生產工具啊,她就耳聞一二。至少怎麽做?

抱歉,她是半瓶水都沒有,響當當,那都響不起來。

好在她的長子有能耐,在夢裏,不,在這一個世道的往後,越千年之後,那能學著後輩們的學識。

對於長子的夢,或者說一夢千年後。谷秀娘曾經在意過嗎?

在意過。

可聽了長子的解釋,谷秀娘更覺得這八成就是長子的金手指。就像是她一樣。

他們母子,各有外掛。

雖然這一個世道在谷秀娘生活的時代裏,那是不存在的。

可在這一個世道裏,這一切又是存在的。特別聽過長子講了千年之後的世界。

很多的時候谷秀娘都在想,這會不會是一個平行的宇宙。所以才會平行時空的青史斑斑。

對於這些,谷秀娘想得不多。她活在當世,更活在當下。

谷秀娘更在意了長子夢裏千年後,對於這一個世道的評價。

亂世,饑荒,戰爭,想著這些時,谷秀娘都覺得生錯世道。

在這等世道過日子,越往後,越難熬。

人嘛,活在世間,總要尋著退路。不止谷秀娘想,她覺得旁人亦然。

對於長子在南邊做的一切,谷秀娘知道,她的枕邊人知道。

長輩們,就是兩位爹也知道。可全家人的態度都是一樣,都是在默默的支持。

有錢的,那一直在出錢。有力的,也一直在出力。

就像是谷大順、東方相安,為著東方渭的事業可是掏了私房錢。一輩子的積讚都是投了下去。

谷秀娘也一樣,她經營的北邊南邊的買賣,只要能通融的,一樣在給長子東方渭的事業輸血。

東方暻也一樣,那些年,他在南邊攢下的底子全交給長子。

可謂是費邑侯府的暗中勢力,如今全在東方渭的手中。

為的什麽?

不過是替費邑侯府尋一條退路。尋一條在濤濤大勢之下,在未來真的亂世來臨之時,給全家人尋一條活路。

更多的,或者說他們也不敢奢望太多。

就像是東方渭自己也說過的,他的夢,又或者千年之後。青史之上評價只是評價。

東方渭只是少年郎東方渭,不是什麽青史之上的晉武帝。

青史上的記載,有太多的巧合與意外,也有太多的變數。

誰都不知道明天會如何?

他們只是在盡全力的想活著,想活得更好罷了。

東方渭做的,也不過是想著掙紮了更好的出路。替自己,替家族,替這一片中原大地上的人們。

什麽是更好的出路,那當然是工業化的出現。更先進的生產工具的出現,更好的生產關系的出現。

可這些眼下嘛,費邑侯府裏,谷秀娘不敢深想,也不敢擱太多的奢望。

谷秀娘能想的,就是長子在南邊多留了退路。

甭管將來中原是如何?

甭管天下是如何?她沒奢望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梟雄或英雄,她就盼著茍亂世之時,一家人還得平平安安的活著。活得好,那當然就盼著了。

興安七年,宮廷內苑又添新的佳麗。

興安七年,宋婉兒這一位先帝的貴妃歿了。麗錦公主替母守孝。

神京城,皇城,仁壽宮,鳳儀殿。

董太後對於宋貴妃歿了,她很淡淡。不過跟何皇後嘀咕一回。讓何皇後料理好這事情。

何皇後當然是派了心腹去麗錦公主府一趟。

對於何皇後而言,宋貴妃的去逝不過小事。先帝嬪妃,也不過昨日黃花。哪由著皇後更多的在意。

何皇後的目光更多在宮廷內苑,在新入宮的佳麗們身上。

這些小妖精,那是要跟何皇後搶了天子。何皇後當然要上心。

特別是宮外的生母進宮時,又跟何皇皇嘀咕一番。

這些還是小事,倒是嫂嫂跟何皇後當了耳報神,亦是讓何皇後在意起一些事情。

便是何大郎,這一位何皇後的兄長最進風光的很。

可謂是一朝妹妹坐上中宮之位,何家也是登堂入室。畢竟何皇後不止是中宮皇後,她的膝下還有皇太子。

何家是得意了。

神京城,皇城,泰和宮,垂拱殿。

興安帝最近很掃興。主要是何大郎這一人瞧著辦事紅火。可實際嘛,就是一個不怎麽聰明的樣子。

吩咐一樁,他能辦成一樁。一旦沒了興安帝的吩咐,何大郎這一位國舅爺就是不動彈,或者說不做不錯。

對於這等上進心不足,或者說能耐不足的。興安帝也無奈。

能怎麽辦?

這是國舅,總要扶持一番。

於是興安帝在外戚這裏盼不著曙光,他就準備更加的重用了宦官。

天子愛宦官,這當然在朝堂內外引起了風波。或者說這些年裏,天子攬了利益不少。這已經讓士族門閥們,那已經有一些不開心了。他們準備給天子一點顏色瞧瞧。

總歸士族的想法簡單,就要讓興安帝瞧一瞧,泰和宮的門匾上寫著的“垂拱”二字,那不是寫著玩兒,那是點拔天子識趣兒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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